文 | 佘宗明

这可能是歌手李荣浩被黑得第二惨的一次。

最惨的那次，是在韩寒执导的电影《乘风破浪》里——他客串的黑帮老大转身后，邓超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把眼睛睁开？”他怒了：“我特么已经睁到最大了！”

这次则纯属躺枪。

就在昨天，话题“车主因眼睛小被自动驾驶误判”登顶了热搜榜。

事件起因是：7月26日，汽车博主@DerekTLM 发微博称，他在驾驶小鹏汽车使用NGP辅助驾驶功能时，因自己眼睛小，被系统判定为“开车睡觉”，智驾分因此被扣掉了4分。

他因此艾特小鹏汽车CEO何小鹏：眼睛小的人都不能用NGP呗？

何小鹏迅速对此做出了反应，他艾特了小鹏汽车互联网中心副总经理刘毅林，刘毅林立刻回复，在优化了，在优化了；小鹏汽车官微也回应，自动驾驶产品同学连夜收到优化需求。

这本来是个涉企舆情事件，结果评论区里画风突变，李荣浩被Cue到的次数比小鹏还多。

有条高赞评论是：李荣浩表示有被冒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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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乍看这热搜，我的本能反应是：这确定不是小鹏汽车方面买的？

白嫖了个热搜No.1，小鹏汽车应该感谢涉事博主的曝光之恩。

毕竟，这负面来得恰到好处。

通常来说，因被吐槽而上热搜，99%的都会演变成企业的舆论危机。（说到这，钟薛高和张小泉点头如捣蒜）

但小鹏汽车这次成了例外。

几乎没人把它当负面看，大家都把它当段子来编排。

好多人把这事当双眼皮贴广告来着，以至于@DerekTLM不得不发自拍照，证明自己眼睛虽小、眼皮成双。

很多人说，此事对小眼睛人士的侮辱性极强：好不容易从美颜相机里找回些自信，又被小鹏汽车的NGP打回原形，他们招谁惹谁了？

但这只是调侃语境中的“伤害”。

事实上，即便要被误伤，也没那么容易：你不光眼睛得小，小到眼部动作无法被人脸识别探头抓取，你的头还得高仰，这样才会被转向柱上从下向上仰视的探头看不清楚。

这决定了，绝大多数人都不存在被误判为“睡驾”的问题。

正因“雨我无瓜”的弱关联性，网民们才会以打酱油心态来围观这事，事件演变成大型形象危机的风险系数也大幅降低。

对小鹏汽车来说，化解潜在危机的关键，也就从自动驾驶功能优化转到了舆情应对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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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小鹏汽车利用“被吐槽”，来了一波高分的形象营销。

首先，何小鹏的回应方式很互联网。

要是传统车企遇到用户吐槽，恐怕免不了要走那套程式化流程：发现舆情-向上报告-上面开会研究-给出口径-对外回应。这套流程规范是规范，可整套流程走下来，企业都要被舆论炙烤好几轮了。

但何小鹏的做法是快速@业务负责人，业务负责人则迅速做出了网感十足的回复，这其实就是将自身反应模式导入到跟网络同频的波段。

别小看这两种回应方式的差别。

施展教授在分析俄乌战争时，曾引入社交媒体与后现代传播的分析框架，认为社交媒体时代的分布式参与，正在把战争从一种集体性事物还原为个体性事物；在社交媒体上，泽连斯基的双向互动小剧场式表演，比普京单向传播的集中式大银幕表演更有优势。

套用该框架，何小鹏的回应，就是契合社交媒体特性的“双向互动小剧场式表演”。他顺手@业务负责人，无非是邮件抄送的sns版本。

某种程度上，这是比特时态下的响应，而非工业气味的回应。它比传统的公告单向发布式回应更及时、更敏捷、更透明也更有活性——没有组织化回应常见的“官宣味”，却多了性个性化意味。

在此过程中，网民们能看到从何小鹏到业务负责人的互动，也很容易由此产生“CEO很关心这问题”的既视感。

这不比一堆把“以用户为中心”挂在嘴边的硬广营销效果好？

它也让人想起知乎上某位网民对何小鹏的评价：他“这7年是个自洽的过程，让互联网思维和汽车人的身份逐渐完成自洽。”

嗯，互联网思维是个好东西，各位CEO、CMO、COO、CIO、CTO、UFO们最好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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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它对小鹏汽车的辅助驾驶功能NGP作了一波安利。

将眼睛小错判为“睡驾”，看上去确实很讽刺：这哪叫智能，分明是智障。

但按照某车评人“只要是从车企角度出发设计的车机，就是智障；只要从车主角度出发设计的车机，就是智能”的二分法，它更像是智障和智能一体。

说它智障，是因为NGP的视觉感知系统不懂得“眼睛小≠闭着眼”。

说它智能，是因为防范眼睛小被误判的诉求的另一面，是预防疲劳驾驶的诉求。在安全本位的前提下，预防疲劳驾驶的重要性会被重点突出。

车企的自动驾驶功能，往往得平衡两点：一是便利性，针对停车、变道、避让障碍物等方面的普适性痛点，开发设计相应的自动或辅助驾驶功能；二是安全性，鉴于汽车领域长尾容错率极低的特点，将安全的优先序前置。

在当前“人机共驾”阶段，疲劳驾驶、驾驶分神等主观因素已成公路事故和死亡的主要原因，占比高达37%。因此，基本上各家车企都配备了诸如ACC主动巡航（自动跟车）系统、中低速的主动制动系统、车道偏离矫正等安全配置，新能源车企更是将防止此类问题纳入自动驾驶的功能面中。

如小鹏汽车，它的NGP功能就离不开DMS系统（疲劳/分神预警系统，或者叫驾驶员安全健康监测系统），对驾驶员分神的响应往往分为三级：一级时会有声音提醒+仪表上文字提示“请注意观察路面”；二级提醒，是更急促的声音提醒+安全带预警+仪表上提示图标变成红色；三级时，会退出辅助驾驶功能，并声音提示驾驶员立即接管。

在安全性上做加法的B面，就是便利性上的做减法——这是“安全冗余设计”的副作用：辅助驾驶往往取决于硬件配置、软件算法两方面，前者靠激光雷达、全方位摄像头的搭载，后者则既需要完善的软件架构，又离不开根据实际用车场景持续完善。不少车企在辅助驾驶功能设计时，看重的指标也是大多数用户的防止疲劳驾驶诉求，而非一小撮用户的防止眼睛小被误判诉求。

知名小眼睛汽车博主常岩就提到，“我开过很多造车新势力的车子，发现没有一辆车的DMS能过我这一关，小鹏P7会提示我睡觉，岚图FREE会在冬天为了让我别困而打开冷风，蔚来ET7只要我一开车就认为我疲劳和走神。”而通用Super Cruise也一样。

在此背景下，小鹏汽车的NGP将小眼睛识别为“睡驾”，会被许多人反向解读：这说明，NGP系统够灵敏，对于疲劳驾驶的情形，宁可错杀不会漏掉。

有意思的是，常岩提到，26日晚，他的小眼睛头像在热搜话题下传开后，小鹏和蔚来都找到了他，希望他授权将面部图像拿去做研发。

小鹏汽车为此专门建了个群，叫“小鹏P7眼睛平权群”；蔚来也建了个群，群里有7个人，其中6个是工程师。

这在两家车企的用户群那，绝对是圈粉的操作，其作用相当于给潜在用户做了一次马杀鸡——看，它多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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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车主眼睛小而误判，不会伤及车企辅助驾驶的核心功能承载，对“睡驾”车主识别不出来，才会伤害其形象。

但尽可能避免将眼睛小误判为“睡驾”，是提升辅助驾驶智能化水平的应有之义。

得看到，自2018年特斯拉正式推出辅助驾驶功能NOA后，自动/辅助驾驶作为汽车新四化（电气化、网络化、智能化、共享化）的技术攻坚点，成了造车新势力们竞争的壁垒区。

国内的“蔚小理”也不例外，只不过蔚来叫NOP，小鹏叫NGP，理想叫NOA。

此前有人曾拿小鹏P7的NGP与蔚来ES8的NOP作对照：在自动变道、自动出入高速匝道方面，蔚来如同按摩师，强调顺滑；小鹏如同理工男，讲究高效。两款车在智驾能力上，级别都处在L2+的水平。

何小鹏对小鹏汽车的全栈自研能力颇为自得，尽管他上个月曾吐槽小鹏汽车自动驾驶体验不够好，“遇到大车智商好像下降一代，比我开车的效率要低……受不了了”，但这不妨碍他对其智能辅助驾驶技术的自信：“我们的智能辅助驾驶，超过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既然如此，就该让智能辅助驾驶技术更智能些——诸如眼睛小被误判为“开车睡觉”之类的差池，该少些、再少些。

小眼睛汽车博主常岩开玩笑说，希望最终的结果，不是何小鹏总亲自出钱给我开个眼角。

但愿车企们都能避免智能辅助驾驶技术“智障化”的情形，别用装睡姿态给人们甩去一句——

抱歉，卡姿兰大眼睛跟辅助驾驶功能更配哦。

那样的话，我代表李荣浩100个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