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黄埔生台州打绿寇

杨灵统

俗语有言：“宁波客商，绍兴师爷，台州绿寇。”可见台州一带的绿寇很出名。那么又何故称绿寇呢？

据《临海志稿》载：“咸丰元年，有广东海盗船入侵海门（今椒江）、黄岩、温州三镇，清军水师抵挡不住，海盗占据海门10日，焚烧竟日，直逼至黄林洋，因盗船形似蚱蜢，船壳涂绿色，滨海民众呼为绿壳。”久而久之，绿寇就成了宁波、台州、温州等浙省沿海对强盗的代名词，不论是本地亦或外来的。

民国时期，台州绿寇占山为土匪；占海岛、游戈海上为海匪，防不胜防。如1910年6月11日《申报》所载：“宁波、定海洋面海盗猖獗，商船被劫之案匝月而至数十起，商旅戒严，致韭山、岱山等处渔船不敢放洋。”台州绿寇不但劫掠海上商旅和渔船，还上岛来抢劫。

有关绿寇的消息，上海《申报》不断有所报道。

绿寇的祸害使广大民众深感忧愤。北伐胜利，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浙江成为京畿之地，蒋介石最为看重于此背景，黄埔师生纷纷投身浙省，以维治安。笔者浏览民国《申报》时，不意竟看到两位宁海黄埔学生在台州打绿寇的报道，深有感触。

1928年10月李士珍调任省保安队第五团团长，驻防台州，肩负六县治安之责。李士珍，黄埔二期优等生，浙江宁海人也。宁海旧属台州，现归宁波。

据《李士珍年谱》载，1929年“时披山岛亦集盗匪千余，势甚猖獗。先生特组奋勇队，亲自率领直捣匪巢，生擒数百，匪患始平。”据是年7月5日的《申报》，笔者看到题为“披山股匪已完全扑灭”的报道，对李士珍先生打绿寇有着更详细的描述：

“四属剿匪指挥部，日前调动水陆军警，乘舰围剿披山海岛股匪一事，兹悉该项股匪，已被军警攻溃，现正在穷搜残匪，兹录驻台保安队第六团（注：第六团有误）第六团长李士珍捷电如下，剿匪指挥官王钧鉴，感电计达，海匪张云卿尹小眼等，联合各股，数逾三百，占据披山海岛，凭险顽抗，职亲督职团阜团附徐营长等，率部会督外海水警唐督察长各舰队，及第四团孙骆两连等，于拂晓三时半，开始攻击，分三路，以职团为主力，组织奋勇队任左路，右水警，中四团，七时许职团奋勇队由左路首先攻上，旋右路亦相继登岛，激战约九小时，毙匪百余，挟械投海溺毙者，不计其数，生擒及获械颇多，救出难民数十，官兵死伤约二十，业已完全扑灭，现在督队在该岛各岩洞穷搜中。”

9月4日，《申报》续报，“海盗六名押解来甬”：“驻扎海门保安队第五团团长李士珍昨日在温岭县属莫家庄杨元芳家续获披山漏网海盗张正寿、莫正芳、方兆林、周从良、王邦增等六名。昨日派兵押解来甬，呈送指挥部核办。”

士珍在台州一年有余，打绿寇功绩卓著，有力维护了地方安宁。1929年12月，李士珍辞团长职，之后赴日本考察警政。士珍履职台州之初，适逢浙东大荒，他发动慈善机构捐集巨资，亲往灾区散放饥民，受活无算。

无独有偶，1938年12月31日《申报》的一则通讯，揭开了另一位宁海黄埔生在台州打绿寇、抗日救国的尘封经历。

1938年初，秦友庸被国民政府简派到浙江省第七区任保安副司令。浙江省第七区指的是浙江台州地区，辖临海、黄岩、温岭、天台、仙居、宁海、三门等地，驻地海门。浙东沿海大部，皆在浙七区辖内。

秦友庸，亦是浙江宁海人，黄埔四期生。

抗战期间海门是重要港口，诸多战略物资通过海运，由海门港口运往内地。现在的海门老街，还能看出当时的繁盛。而当时的绿寇，不但有前述之劫掠恶行，更甚至与倭寇内外勾结，做卖国勾当。

1938年9月，日机大规模轰炸台州，海门被炸死34人，伤28人，日舰登陆大陈岛，还驶至海门港开炮。原定在日机轰炸的掩护下，汉奸勾结日寇，由日舰护送大批土匪在海门登陆，同时汉奸指挥潜伏各处的土匪乘机暴动，以期在台州城成立伪政权。幸赖第七区发现及时，平靖沿海，控制了局势。

秦氏奉派平靖沿海的事迹，在1938年12月31日的《申报》第8版有详细报道。报道大标题“浙七区保安副司令秦友庸肃清沿海各岛土匪”，小标题“匪火拼后投诚自新缴各枪械安护地方”，正文如下：

“（台州通讯）海门浙省第七区保安副司令秦友庸，自奉令派驻温岭松门剿匪以来，迄今将近三月。当时除小股土匪十余班外，尚有大股土匪小眼三，及福来小玉等百数十人，枪械齐全，持强顽抗，似不易破。继则秦司令设计攻击、饬属进剿、购线通报，并另招抚自新土匪。无何匪众果意见分歧，自相火拼，而逃出匪窟自新投诚，遂至薄弱，所以乘机进剿，匪胆寒心。由此上大陈、下大陈、琅矶山、黄礁山、道士冠、白岩、披山等海岛土匪，如张老五等，次第肃清，现东南沿海各地，平靖如常，民皆安居乐业。

闻此次秦司令亲赴温岭剿匪，总计缴来小钢炮、机关枪、木壳枪、手枪、步枪等，有一百四十二支，枪毙土匪五六十人，救回难民数十人，投诚匪首福来小玉等四五十人，近因剿匪内有伤亡，现尚有三十六名，均明大义，痛改前非，听政府命令，保护地方，实属难得。于投诚匪首福来小玉等，令饬回转大陈山，从事国防，并使其保卫地方。现秦司令奉邢专员电召，业于前日返海门矣。”剿匪经过，有如传奇。当时第七区行署专员兼保安司令的是邢震南将军。

闻秦友庸在海门善待百姓，不畏豪强，当时地方上赠匾褒扬，至今当地仍有人赞颂他的事迹。

黄埔军校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身为黄埔学生的李士珍、秦友庸先后在台州肩负治安之责，除匪安良，功绩可表。这两位黄埔生皆历经北伐、抗日，一生践行了爱国爱乡的黄埔精神。是为宁海先贤也。

【史海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