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美术在唐宋时期存在着两种逆向发展趋势:一方面还不断有高僧西行求法,带回经象,作为真经和造像范式;另一方面则是随着佛教的中国化和三教归一的相互融汇、渗透,佛教造像也越来越世俗化。
山西长子崇庆寺的彩塑罗汉 北宋时期
佛、菩萨造像还不能完全脱离造像仪轨,罗汉形像则有着表现上的相对自由。罗汉是一群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物,所表现的实际上是中国禅僧的生活世界。
禅宗作为佛教的教外别传,由南天竺人菩提达摩传入中土,成为东土第一组,达摩禅学倡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到六祖慧能,提持心印,以顿悟为法门,主张净心自悟,心外无佛,摒弃一切法相。
山西长子崇庆寺的彩塑罗汉 北宋时期
至此,禅宗与中国本土的老庄哲学,魏晋玄学合流,佛教已经是中国化了,因而也受到中国社会文人士大夫的理解与欢迎。
宋代罗汉造像面相一般比较瘦削,五官和颜面与头部骨骼、筋肉、血脉的解剖关系,细部的起伏变化,都有清楚明确的交待,显示出塑造者具有很强的写实造型技巧。
山西长子崇庆寺的彩塑罗汉 北宋时期
这类罗汉的面相属于现实生活中那种聪明、睿智、干练,又具有相当文化修养的人物类型。事实上,唐宋禅僧中就有不少富于学识,能诗文,善书画,与文人学者有密切交往的高僧大德。
山西长子崇庆寺的彩塑罗汉 北宋时期
雕塑作者通过面相的刻画,也通过人物动态,手脚的动作与面部表情的呼应、联系,达到心理刻画的深度,越过外在表象,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活动,是宋代雕塑艺术达到的新高度。
宋代罗汉造像,水平较高的是山东长清灵岩寺、江苏甪直保圣寺,山西长子崇庆寺的彩塑罗汉像。
保圣寺罗汉造像
保圣寺的影壁罗汉坐像
这尊泥塑具有很典型的胡貌梵像。塑像额结高凸,眉骨隆起,高鼻深目,眼珠为蓝绿色,满腮虬髯。双目炯炯有神,昂首注视上前方,显得威猛可怖,而又正气凛然。
衣纹随着身形结构的起伏作圆转的线条,流利酣畅,劲健有力。袈裟的肩、胸、膝等处有精美绝伦的纹饰,益增罗汉之威严气概。罗汉像的造型生动传神,写实中略带夸张因素,有一定的视觉冲击力,显示了作者高超的艺术技巧。
保圣寺的其他影壁罗汉塑像
南华寺罗汉造像
广东曲江南华寺有木雕罗汉341尊,皆为北宋庆历五至八年雕制的。
罗汉右腿平放,左腿撑起,坐于山石形木座上。长方大脸,浓眉细目,眼角上挑,鼻直口阔,颧骨突出,下巴方直,表情严肃。双手拉开经卷,似在诵读,衣褶自然流畅,顺应结构,此像手法写意,造型浑朴厚重,形神俱佳。
北宋,故宫博物院藏
塑造了一个年轻聪慧、含蓄文静而善于思考的僧人形象。他头呈长圆形,面颊丰满圆润,眉目修长,鼻梁短直,嘴巴小巧,神情平和自然,似在静坐冥想,参悟佛法。他右腿架于左膝,左手抚赤足,头向右倾侧,姿态悠然自在。僧衣宽舒,皱褶重重,刻画写实繁复,脚下木座雕成富于变化的山石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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