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溺”于未然｜BRTV《民法典通解通读》

男子在游泳馆溺水，事发后5分半才被救生员救出，最后溺水身亡，游泳馆需要承担责任吗？溺水无声，如何避免错过最佳救助时机？

北京广播电视台纪实科教频道《民法典通解通读》栏目特别邀请了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法官付艳、首都体育学院副教授于荣，共同解读游泳馆里，有哪些看不见的危险。

62岁的张先生在北京某健身房的游泳馆内游泳，快要游到岸边时，突然在水中挣扎起来，但他的挣扎并未引起救生员的注意，据当天监控录像显示，挣扎了十几秒后，张先生在水面消失。5分钟后，另一名游泳人员发现异常，呼喊救生员，救生员救起张先生并进行急救，遗憾的是，张先生已无生命体征。根据公安机关出具的死亡证明显示，张先生致死原因不能排除水中猝死或溺死。张先生的家属认为该健身房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对于张先生的溺亡存在重大过失，故将游泳馆所属的健身房诉至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要求承担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等共计150余万元。

庭审中得知，张先生是一名游泳健身爱好者，从事游泳活动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当天是第二次到事发的游泳馆，但张先生对游泳这项运动非常熟悉。该游泳馆的泳池长25米，宽12.5米，一共4个泳道，张先生到达游泳馆后即在深水区游泳。张先生溺水地点是在最外侧泳道的东北角，救生员则坐在泳池的正前方，距离张先生五、六米左右，事发时是下午两、三点，去游泳馆游泳的人不多，环境比较安静，从监控视频可以看出，从张先生发生意外到被救出的五分半的时间里，救生员始终坐在座位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泳池中的异常状况。

节目中，首都体育学院于荣副教授表示，一般溺水发生后，60秒左右时将出现口鼻进水、停止呼吸、瞳孔放大、身体抽搐等，到4-6分钟时，脑细胞将开始受损，10分钟之后脑细胞将死亡。对于公共泳池的救生员配备情况，25米的游泳池至少应配备4名救生员。

该案中，游泳馆提交的证据材料显示，该游泳馆现场配备了4名救生员，除了有固定位置之外，还有巡场的救生员，但当时有一名救生员吃午饭，现场应有3名救生员。但提供给法庭的监控视频里，只能看到固定位置的救生员，在五分半的时间内，没有巡场的救生员出现，也没有比固定位置的救生员更早发现张先生溺水的救生员出现，对于救生员是否配备齐全，该健身房并未提供充足的证据材料。

庭审中，张先生的家属表示，救生员离事发泳道不到3米，在张先生溺水5分钟后才发现情况开始施救，因此张先生的死亡与救生员失职有直接关系。被告健身房辩称，健身房证照齐全，并配有三名有资质的救生员，事发时，救生员对张先生进行了抢救。

法院经审理认为，游泳馆作为经营者，责任的免除以是否尽到了合理的安全保障义务为前提，死者的死因并不能阻却这种责任。游泳馆的经营者相对于游泳人来说，对场地更为了解，有更专业的知识和能力，也能够采取更有效的措施，避免危险的发生。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规定：“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最终，朝阳法院一审判决，健身房承担此次事故80%的责任，赔偿张先生家人110余万元。

该案中，救生员整个施救过程显示出游泳馆对游泳者安全保障义务的履行情况，救生员未及时发现张先生的溺水情况，且在其他游泳者提醒下才进行了施救，可以认定该健身房安全保障义务的缺失，应对张先生的死亡结果承担责任。此外，张先生是一名资深的游泳爱好者，其对自身的状况应有一个正确的评估。作为一个熟悉游泳项目的成年人，62岁的年龄从事游泳活动，应对自身的行为负责。从这角度认为，张先生在参与游泳活动应尽到对自己生命安全的注意义务，因此，张先生承担20%的责任，从而减轻了游泳馆的部分责任。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七十六条规定：“自愿参加具有一定风险的文体活动，因其他参加者的行为受到损害的，受害人不得请求其他参加者承担侵权责任；但是其他参加者对损害的发生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除外。活动组织者的责任适用本法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至第一千二百零一条的规定。”

自甘风险是指受害人事先已经意识到某项行为可能会有风险、损失或者事故，但仍然自愿冒险行事，致使自己遭受损害，不得请求其他参加者承担侵权责任。

该案中适用的是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的规定，宾馆、商场、娱乐场所、体育场所等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人或者活动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应承担的侵权责任规则。

在责任划分上，大概有几种类型。

第一种，游泳馆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如游泳设施设备老化，存在安全隐患，未配备救生员，或者救助不及时，造成事故发生，游泳馆应承担赔偿责任。

第二种，游泳者的受伤是因为其他游泳者造成，根据民法典规定，因为第三人的原因造成的侵权行为，第三人需承担侵权责任。游泳馆作为经营场所管理人，可能承担补充责任。

第三种，游泳馆尽到了安全保障义务，设施设备完备，人员施救及时，游泳者自身的身体原因造成伤害，那么游泳者可能要自行承担责任。

婴幼儿游泳可以提高心肺功能，增强身体免疫力，催生了婴幼儿游泳馆的发展。婴幼儿游泳馆与成人游泳馆不同，在婴幼儿游泳时，家长和工作人员应随时随地看护，游泳馆及从业人员的资质、馆内设备设施要较成人游泳馆更加严格。

审判实践中，婴幼儿游泳馆的主体责任，不仅要考虑国家保准、行业标准、合同标准、管理人的标准，还要根据服务对象和服务目的进行一些特殊标准的考虑，总之是比成人游泳馆采用更严格、更高的标准。

安全保障义务是一种过错责任，即被侵权人要承担举证责任。一旦发生溺水事故， 原告方首先要及时报警，警方会将现场监控视频进行封存，并在第一时间对相关人员进行讯问，这样溺水过程的证据就会比较好地保存下来。其次，注意保存游泳相关凭证，比如与游泳馆签订的合同或游泳场所的门票。除以上证据之外，溺水者被施救后送往医院进行医治，就诊过程中的诊断证明、医疗费票据等也是重要的证据材料，可在庭审中提交。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　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因第三人的行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第三人承担侵权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承担相应的补充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承担补充责任后，可以向第三人追偿。

供稿：朝阳法院

编辑：麦浩敏 郭进

审核：张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