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越秀区，广州市消防局旧址。瞭望塔楼曾经是广州城区的制高点。

　　“某日某时某分，广州市119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称，某区某路某房发生火灾，××消防中队接到调度命令后，出动×辆消防车和×名指战员迅速赶赴现场……”在消防部门频繁的救援通报中，现场的确是重点，演绎出各种惊险刺激的故事。但少有人知的是，现场之前，信息采集、指挥调度，一样的争分夺秒！在开篇短短的几句话的背后，是广州消防指挥中心近3年年均接处警2.7万宗（居全国第二），每天少则数十宗多则上百宗警情。

　　这种快速的机制、庞大的处理数量与消防兴起之初不可同日而语。从文明路的瞭望塔肉眼“察火”，到车陂路的指挥大厅24小时联动反应，广州消防局经历的不仅是时空移易，更是消防救援流程中技术与观念的丕变。

　　瞭望塔的高度：曾是广州之最

　　位于越秀区文明路47号的广州市消防局旧址不算显眼。上个世纪20年代，留英归来的陈墨香担任广州消防总署署长，从服装到装备来了一场“国际接轨”大革新。1920年代末，由他参与设计筹建的消防大楼落成使用，并保留至今。

　　现在的消防局旧址在北京路一带“闹中求静”。走进去几步，便可见到一座通体蓝白的阁楼式瞭望塔。29.52米，这个数字代表着它在建成年代是广州独一无二的高度。登高而望远，望远而侦察。在那个年代，瞭望员通过肉眼发现火情，然后迅速下达知晓。?

　　90多年过去，瞭望塔主体建筑一直在，塔内结构也几乎没有改变。沿着陡峭的阶梯螺旋向上爬，很快可以到达塔的最高处。除了最近一小部分还是低矮的老式建筑，其余周围皆是高楼。目之所及，远处仍是参差的高楼，阻碍了视野的远拓。相比于周边动辄上百米的现代建筑，不到30米的瞭望塔显得有些矮小了。

　　一位老消防员在十余年前接受南都采访时，提到瞭望可见的四极，最远可看到天河、越秀山、芳村等多处。广州城市的扩张和面貌的翻覆，让这个说法成为了历史。带记者上塔参观的消防员小郭说，如今的瞭望塔被保护起来，是消防历史的一段见证。

广州消防指挥中心总控系统。

　　指挥中心的速度：每个环节精确到秒

　　曾经在越秀消防中队做消防员的陈楠同样听过老班长聊起瞭望塔的旧事。陈楠现在的工作岗位有点特别。和以往参与一线救援、出入“水”“火”现场不同，他的身影出没于300平方米的室内指挥大厅。

　　这里是位于天河车陂路广州消防总队办公楼的11层，加上最高层的12层区域，构成广州市消防指挥中心，它堪称现代化消防救援信息集成处理的“大脑”。投入使用8年的指挥中心发挥着指挥调度、信息研判、辅助决策、远程督导等功能。

　　1-5级火警 精确匹配资源

　　上个世纪90年代，广州消防的机关办公迁到车陂路。2011年指挥中心开始使用。目前，指挥中心每天由1名党委成员带领7名指挥干部和24名接警员24小时值守。

　　大厅里的设备最为集中的是一排排的电脑，承载着更新迭代后的指挥调度网络。无论是接警席还是辅助决策席，配置的电话、电台和网络指挥平台紧密相连，接处警、车辆调配、事故全程跟踪、前后方沟通反馈实现了“智能化”。

　　以火警为例，从一级火警到五级火警，接警员、专职值班员、值班长、班长所要执行的任务不尽相同，且对各自分工完成的时间按分钟有所规定。几级火警，该调出多少队伍、几辆消防车，该通知谁到场、如何联动、向谁报告，都要做到心中了然。作为“作战值班”的陈楠在所值班的24小时内，遇到较大警情时，介入调度更为细致。

800兆对讲机能够直接连线每一个消防中队。

　　全广州所有中队车辆情况尽在掌握

　　采访的这天下午，指挥中心处理的警情并不算密集。但是，119警情总是无法预料，平静的大厅里几声警铃会突然袭来。报警电话铃响时，接警员马上接通，围绕关键信息询问，快速且冷静。“接警立案之后，我们的接警员会把信息形成文书，而且是和大队的接警员互相配合，文书既有传统打印出来的，现在又可以在线查询，指挥员在出警到现场之前可以用手机上的系统了解情况”。据介绍，一单警情从立案到出动，再到现场的反馈，流程均会记录，且精确到秒。

　　得益于广州消防指挥系统的优越，目前在调度车辆方面，也可根据事发地点进行智能选择，“车辆实时信息在系统中都有，各中队拥有多少车辆，哪些车辆可用可调，系统会作出优先排序”，工作人员解释。

　　警情的高峰低谷：逾1/3是火警

　　消防救援不单是救火那么简单，除此之外还涉及抢险救援、社会救助方方面面。2018年，广州119的警情数量达到29800多宗，在广东范围内相当于佛山加深圳的总量。广州消防警情量之大，在市桥消防中队可以直观体现。陈楠把市桥中队称为“全省最忙的中队”，去年警情量1800多宗，相当于广东某些地市支队一年的警情量。

　　在近3万宗警情中，有11000多宗是火警，其他类型的救援不胜枚举。“处理交通事故、跳楼警情，还有暑假时小朋友的头被卡住，有人叫捅马蜂窝”，陈楠说。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实时更新每天的警情信息，包括数量、类别、等级、时间段和地区分布。一天之内，警情量一般会出现两个高峰，分别在上午和下午。以24小时为范围，警情的分布趋势常常呈现“M”字形。

　　而在一年之中，警情的分布也会有高峰低谷。广州的夏季通常接警量最多，这时段包括火灾、洪涝、台风等多种突发需要救援。

广州消防指挥中心，119火警电话接警员都是“娘子军”。

　　女接警员如何炼成？

　　指挥大厅有固定8个接警席。分早中晚，接警员每8小时值班后进行轮换（接警员共40人，每8人同时在岗）。多年下来，除了遇到特殊情况，这里的接警员固定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在广州，对接警员的要求还多了一条，尽量能识听粤语。

　　能画广州地图、背各中队任务区

　　虽然，现在指挥中心的系统在接警时，可以同步在地图上查看定位，更便于作出调度决策。不过，接警员必须要熟悉广州全市的地理区划、各消防中队管辖范围。她们平时还经常参加考试，所要了解的试题包括：某中队的呼号是什么；某区某路某号着火，主管是哪个中队；某中队管辖范围请举出其中10个村名；某中队管辖范围有哪些地铁站和重点单位等等。

　　还有更干脆的考验：画地图。选择广州市任一区域，画出范围内分布的道路，标出路名、村庄、景点和公园等。85后的黎小燕在指挥大厅做接警员已有9年，经验资历丰富。她说，“背地图”是每个人入职进来后的首要任务，一个月掌握。

　　“怎么记？自己找规律。有些地方有些路比较有特点，比如二沙岛是一个圈圈和一个圈圈；有些路比较整齐，像井字；另外一些复杂的没什么规律的，只好多看多画强加记忆了”，黎小燕认为，靠记忆力和经验，在“高科技”面前并非完全多余，因为越熟悉越能节省时间，而且遇到特殊状况比如网络中断，需要手动接警时还能如常。她们仍把广州地图不时翻出来看，并且还持有一份“宝典”——各消防中队管辖的道路、村庄、地铁站等，不熟悉的标红多记。

　　“山竹”之夜几个小时接100多个电话

　　黎小燕说，“早中晚班，晚班有时会难熬，尤其是凌晨四点到七点，人的精力会下降。但是警铃一响还是立刻就接了，我们会专门把警铃调到很大声”。这是接警员的日常。她也记得那些不寻常的时候，比如台风“山竹”，“接警量非常大，几个小时之内我们接了100多个，电话多得导致喉咙失声了”。工作多年，她的经验是“适应的话，就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

　　打卡贴士

　　位于车陂路的广州市消防局总部现址以机关办公为主要功能，目前未对公众开放。位于文明路的广州市消防局旧址现为市文物保护单位，主体建筑由越秀消防中队作为营区使用。有时，中队会开展演示、展览、体验等消防宣传活动，对市民开放。瞭望塔一般不进行内部参观。

　　统筹：游曼妮

　　采写：南都记者 马辉

　　摄影：南都记者 梁炜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