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标法中“通用名称”的认定与使用

时间：2022-11-25 14:56:28 来源：飞驰环球-您的企业顾

一、什么是商标法中的“通用名称”

“通用名称”是指商品或者服务被普遍使用的名称、简称、缩写、俗称等，因具有普遍性、缺乏显著性，所以不能起到识别特定商品或者服务来源或提供者的功能。

法定的通用名称，指依据法律规定或者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属于商品通用名称的，例如“高清电视”的缩写“HDTV”；

约定俗成的通用名称，指被相关公众普遍认为某一名称能够指代一类商品的名称，例如被专业工具书、辞典等列为商品名称，例如“三峡”一般指向长江三峡。

二、讨论“通用名称”的意义

《商标法》第11条规定，仅有本商品的通用名称不得作为商标注册。

《商标法》第59条规定，注册商标中含有的本商品的通用名称，注册商标专用权人无权禁止他人正当使用。

可见，在商标异议、无效中经常会使用属于“通用名称”作为主张；在商标侵权诉讼中经常使用“通用名称”作出正当性使用的抗辩。实务中，法定通用名称因其规范性较高且唯一确定，争议不大。但约定俗成的通用名称认定上仍存在较大的空间和不确定性，值得深入讨论。

三、约定俗成的通用名称的认定标准

1、主体标准：国内相关公众的通常认识为判断标准。

对同一商品或者服务相关的经营者、消费者（包括专业工具书、辞典、行业协会、电商平台等）普遍使用的简称、缩写、俗称均可视为“通用名称”。但属于国外商品或服务的通用名称，应当对其在国外的产生、发展以及目前在国内相关公众的使用情况进行考量。

在 “潘娜托尼”诉“潘妮托尼”商标侵权纠纷一案中，二者均音译自意大利语“Panettone”，其含义为意大利米兰地区的一种圣诞节和新年食用的应节面包。被告认为“潘娜托尼”属于该商品的通用名称，其属于正当的描述性使用。而北京海淀法院认为，音译名等外来词汇，其主要诞生于国外，国内相关公众对其认知程度相对较低，被告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涉案商标在中国已成为通用名称。因此不属于商品通用名称。

2、地域标准：全国范围内或者特定地域，甚至是特定行业内

约定俗成的通用名称一般在全国领域内以相关公众的通常认识为判断标准，对于由于历史传统、风土人情、地理环境等原因形成的相关市场固定的商品，在该相关市场内通用的称谓，人民法院可以认定为通用名称。

在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案例第46号“鲁锦”商标侵权纠纷中，法院根据原审被告提供的证据，结合当地的历史传统、文化现象认定“鲁锦”为山东地区特别是鲁西南地区民间纯棉手工纺织品的通用名称。类似构成区域内通用名称的案例还包括五常市的“稻香村”大米；福建、广东、广西、海南、云南等五省区的“兰贵人”茶叶等。

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商品或者服务的名称使用范围过小，影响人群过于小众，则不应当认定为通用名称。例如，“子弹头”辣椒，法院认为三鹰公司未能证明除河南省柘城县以及贵州省遵义地区以外在我国其他辣椒产区有将“子弹头”作为辣椒俗称的情形，因此“子弹头”尚未成为辣椒的通用名称。（注：但在2019年“绥阳子弹头辣椒”已取得农产品地理标志）

3、产品标准： “通用名称”应严格限定在“本商品”内

商标共45大类，每个类别下面又细分有具体的商品或者服务项目。而《商标法》第11条和第59条对通用名称的规定均限定在“本商品”范围内，因此“通用名称”只能对应相关商品及其上位概念商品，不包括类似商品。

在关于“reborn doll”商标无效案件中，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认定“reborn doll”构成一种玩具娃娃类商品的通用名称，“reborn doll”申请注册在“玩具娃娃”商品上，不具有显著性。鉴于“玩具”系“玩具娃娃”的上位概念，故“reborn doll”申请注册在“玩具”商品上亦不具有显著性。但是，“玩具小屋”等其余商品与“玩具娃娃”属于不同类别的玩具，因此，诉争商标可以申请注册在“玩具小屋”等其余商品上。

4、时间标准：是否属于“通用名称”以申请日时的事实或者核准注册时事实状态为准

人民法院审查判断诉争商标是否属于通用名称，一般以商标申请日时的事实状态为准。核准注册时事实状态发生变化的，以核准注册时的事实状态判断其是否属于通用名称。

最具典型的就是最近热点商标“摩卡MOCCA”。商标权人因起诉各大销售摩卡咖啡的咖啡经营者而成为热点事件，“摩卡”作为摩卡咖啡的通用名称为何会被核准注册？因为早在1990年摩卡就被核准注册在第30类咖啡商品项目上。在当时，咖啡还不属于大众饮品，“摩卡”这一咖啡种类自然不为人熟知。此后多年，多家知名咖啡经营者星巴克、雀巢、上岛均以“摩卡为咖啡通用名称”等理由对“摩卡MOCCA”商标提出无效宣告请求或撤销注册申请，但商评委均对“摩卡MOCCA”商标的注册予以维持。商评委认为，申请人提交的相关证据无法证明争议商标在申请时的1989年或核准注册的1990年已成为咖啡商品的通用名称，故相关请求理由不成立。

同样的经典案例还有“陈麻花”商标无效系列案件，法院认为即便“陈麻花”属于麻花这一产品的通用名称，但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陈麻花”在诉争商标核准注册时成为通用名称。因此应当予以维持。

5、主观标准: 诉争商标申请人明知或者应知其申请注册的商标为部分区域内约定俗成的商品名称的，人民法院可以视其申请注册的商标为通用名称。

对在特定的地域或者特定的行业内约定俗成的名称，并不能一般公众熟知。因此商评委或者法院可能会陷入认知缺乏。如果商标申请人为了形成不正当的垄断而将相关通用名称注册为商标，具有主观恶意，更会影响行业的良性发展，因此法院可以认定其属于通用名称。

如何认定其主观存在恶意具有举证难度，实务中可以从商标注册人的所属行业、地区；类似注册行为或者注册后的维权动作等几个维度进行举证。

四、“通用名称”可准予注册的情形

根据《商标法》第十一条的规定，仅有本商品通用名称的，不得作为商标注册，但经过使用取得显著特征并便于识别的，可以作为商标注册。如果商标本身属于通用名称，因其缺乏显著性而无法区别商品来源。但经过长期的使用，使得该名称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能够将商品或者服务与商标权人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那么就相当于赋予了商标通用含义之外的“第二含义”。因此， “通用名称”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作为商标注册使用。

五、 “通用名称”类商标的正当使用

因通用名称属于“公共领域”，因此含有“通用名称”商标不能禁止他人对商标的描述性使用。《商标法》第59条规定：“注册商标中含有的本商品的通用名称、图形、型号，或者直接表示商品的质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重量、数量及其他特点，或者含有的地名，注册商标专用权人无权禁止他人正当使用。”因此，如果只是为了使用商标中通用名称属性来介绍自己的产品或者服务则属于正当使用。不构成商标侵权。

在四川百年灯影牛肉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达州市宏隆肉类制品有限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再审审查与审判监督一案中，“灯影牛肉”被法院认定属于通用名称。最高院认为被诉侵权人为了说明或描述被诉侵权商品特点，以善意方式对通用名称进行规范使用，且不会导致相关公众对被诉侵权商品的来源产生混淆误认的，则可以认定该使用为正当使用。本案中宏隆未突出使用涉案商标“灯影”文字，而是以描述性的方式，规范地使用“灯影”和“牛肉”。而且，被诉侵权商品的显著位置处还标注了宏隆公司的公司名称和自有商标“川汉子”及图。也没有证据证明宏隆公司有攀附百年灯影公司的涉案商标的主观恶意。因此，宏隆公司在牛肉罐头上标注“灯影牛肉”的行为不易导致相关公众的混淆、误认。二审判决认定其未侵犯涉案商标专用权，并无不当。

但反之，将“通用名称”进行商标性使用，突出使用通用名称、弱化使用产品真实商标的行为，则有可能被认定为具有攀附相关商标的恶意而构成侵权。

六、结语

通用名称作为商标注册，因其对应商品的程度较高，容易被消费者记住，固然具有一定优势。但是在稳定性和商标使用性上却存在很大的短板。因此，在商标注册时，还是应当尽量选择一些先天具有显著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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