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阜阳 大声说 |离家五百里
我的家乡在太和县的一个小村庄。
说起家乡,是最初浑然不觉的地方,后来由于时间与空间营造的美感,又变成令人思之怃然的惆怅。正如同湘西小城之于沈从文的特殊印记,所以才有了《边城》,还有绍兴之于鲁迅,沙街之于林白,以及香椿街之于苏童,都有特殊的意义。而我,虽然并不是时时想起故乡,却在漫长的与岁月对峙拉扯中,逐渐加深了对故乡的感情,甚至,每每说到故乡的些许旧事,隐约间,竟有了一点乡愁。
曾几何时,故乡是我急急逃离的地方呀。甚至,在没有真正理解故乡的含义之前,我想我连鲁迅的那篇《故乡》也是未曾读懂的,虽然描写的有少年伙伴闰土,有少年记忆看社戏,但我们更多记住的只是冬日惨淡,以及物是人非。真的,那些年并没有故乡的概念,甚至听《绿叶对根的情意》都会觉得略为矫情,我们这代人,谁不是从坐上火车进入异地求学的第一天起,就雄心万丈,决意要做一个永不还乡的异乡人呢?不过,人到中年才突然发现,当年的逃离有多果断,如今的回归就有多诚挚。终于认同自己骨子里写的还是落叶归根,归田园居。这曾经是三四十岁陶渊明的梦想,现在,当我也三四十岁了,居然,内心也开始隐隐萌起还乡的想法。
是什么,让我对故乡的感情日渐浓重?
大约是从满城寻找一碗正宗的太和板面开始。当我彷徨在异乡街头不知何去何从,当我付出努力却看不到收获,当希望与失望交替出现,让人记不起梦想,当曾经的万丈热情被冷漠中伤,我会端起一碗家乡的饭,热泪盈眶。
烙进肠胃的记忆是如此永恒,即使背井离乡。
我的家乡有一望无际的平原,种着一望无际的庄稼。我们是北方人,面食是我们的主场。四季里,我们种麦子,种黄豆,种玉米,种红薯……每一季,都收藏着好吃的时光。我们有太和板面、阜阳格拉条、卷馍、麻糊、馓子、麻叶,这一个个名字,是无数在外游子深夜具体的思念,更是直白无欺的慰藉。
又或是一到节假日就归心似箭,盼望回家的路程。一到长假,回家的心就躁动,父母,老家,还有老城里那家“二子刀削面”。“回家”——心头涌起的念头是雀跃的,在越来越近的地方,500里,400里,300里……
这些年,常常想回家确实是因为家乡变得越来越好,没有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只有对家乡这么多年快速发展变化的感慨。我们曾经梦想成为一个城里人,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只因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但现如今,封闭落后不再是我们故乡的代名词。我们村村通公路,村村通网络,我们回家的路变得又平坦又快捷。太和县城里的电影院、大型连锁超市、购物街、游乐场、博物馆、湿地公园,甚至还有网红奶茶店,哎,和大城市比起来,好像啥都不缺了……但我们还有城里没有的,弥足珍贵的东西:走出家门,有寂静的原野,春夏的季节,可以听到小麦拨苗结穗的声音,晚上抬起头来,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曾经,故乡是我们急急逃离的地方,而如今,当自己人生大树已蓬勃,正是汁液旺盛、枝繁叶茂的时候,却总是不断想起,我从哪里来,我的根在哪里。当“我是阜阳人”在心底一次次想起的时候,回归故土的可能也一次次被点燃。
离家五百里的我,慢慢地,已经在情感上,和故乡零距离。
(作者苗玉玲系太和人,现任新浪安徽总编辑,安徽省网络媒体协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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