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厉与肃穆：中国古代青铜器的纹样》：青铜器遇上动漫

随着《封神第一部》热映，除了精彩的人物、情节，里面采用了商周纹饰元素的服装、道具也引起了观众的关注。

商周纹饰元素主要出自青铜器。

史书记载的青铜器起于夏朝。而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古老的青铜鼎、青铜爵和青铜斝都来自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这些青铜礼器的始祖拉开了中国青铜时代的大幕。青铜因其璀璨夺目的光彩成为制礼器的主要材料，又因其坚固的材质得以完好地流传至今。出土于陕西宝鸡的西周早期青铜器何尊，铭文中有“宅兹中国”四字，成为“中国”一词最早的来源。

青铜器是先秦中国重要的礼器。青铜器上的典型纹饰包括兽面、龙、凤鸟等，这些纹饰在青铜器开始使用的几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而在青铜器消失后的岁月里纹饰也继续存在。青铜器是纹饰发展过程中一个阶段的载体，而它们则经久不衰，茁壮地根植于中国人的审美和精神世界中。

现在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工作的开亮君在《狞厉与肃穆：中国古代青铜器的纹样》中，用37件青铜器300多个纹样相对完整地呈现了商周时代青铜器上独特的“中国样式”。他说：“作为中国古代美术的重要载体，青铜器在中国美术史中的地位堪比西方世界中的古希腊雕塑，只因岁月让这些美被锈迹掩盖，而被今人所忽视。我希望通过此书从引人入胜的纹饰切入，以浅显易懂的语言为人们揭开锈迹下的中国青铜器之美，从而为重新发现这些被遗忘的美尽绵薄之力。”

青铜是人类最早发明的合金之一，中国古代青铜器主要是铜、锡合金，或铜、锡、铅合金，跟古代西亚、欧洲的不完全一样，有自身发生发展的轨迹。中国历史上以青铜制作器物的物质文化阶段被称为青铜时代，这个时代出现了夏、商、周为代表的早期国家。

青铜器是夏、商、周三代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结晶。历史的岁月给青铜器蒙上一层厚重的神秘色彩，远离了今天的社会生活。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活”起来，把考古文物“冷知识”变成大众的认知，是考古文物工作者努力的方向。

《狞厉与肃穆：中国古代青铜器的纹样》这本书一共收录早商到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37件，其中容器类29件，非容器类8件，容器类数量最多的是酒器（尊10件、觥5件、卣3件）和食器（鼎4件）。

商周时期青铜容器的整体造型分为两类，一类为“器”，整体造型与陶器器形类似，如鼎、甗、壶、盘等；另一类为“物”，整体造型模仿某种动物的形状，如尊、觥、卣等这类造型的青铜器有兽、禽、人三种。这本书收录模仿动物造型的青铜器集中在酒器类，有兽形和禽形两种。

商周时期青铜器纹饰的纹样，大量的和主要的是动物纹样和几何纹样。动物纹样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对视觉形式的描述，如虎、牛、鸟、蛇等现实中的动物；另一种是对想象形式的创造，如饕餮、夔龙、凤等现实中没有的动物。这本书只收录了动物纹样，没有几何纹样。

为了让中国古代青铜器“活”起来，开亮君把动漫的计算机描图手段运用到青铜器上，在深颜色的青铜器图案里用高亮线条描摹出动物纹样，高亮线条与深色背景之间拉开距离，形成虚拟的景深，产生出动物纹样从青铜器里跳出来的视觉效果。例如，子仲姜盘里面塑造的各种小动物，在静静地等待水的召唤，当它们被高亮线条勾勒出来，再辅以动态的水波，就好像往盘子里注水形成的池塘，一下子小动物们活了起来，动了起来，禽戏、鱼游、蛙鸣，宛如一幅生动活泼的动漫。

开亮君还把动漫的计算机着色手段施展到青铜器上，用不同颜色描摹出动物纹样的构成与结构，体现出作者对纹样的理解与表达。河南新郑李家楼大墓出土的莲鹤方壶，器身的饰相当繁复，一般读者不好理解。作者用不同颜色描摹出龙与凤、虎、蛇缠绕一起的样态，读者按照颜色就能够清楚地看出，龙、凤、虎、蛇的位置关系所体现的阶序，这样，象征化动物纹样的社会学含义也就不难理解了。

后母戊鼎，1939年出土于河南省安阳市武官村，现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为中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后母戊鼎通高133厘米，重833千克，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重青铜器。从器内铭文“后母戊”得知，器主为某位商王的母亲戊。后母戊鼎是殷商时期中国青铜器的巅峰之作。如此巨大的体量，一铸成型，标志着殷商时期青铜范铸技术已经极其成熟。

妇好鸮尊，青铜盛酒器，1976年出土于河南省安阳市殷墟妇好墓，共一对两只,通高分别为45.9厘米和46.3厘米，现分别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河南博物院。鸮尊周身布满了无比精细的纹饰。殷商作为青铜铸造工艺的第一个巅峰期，不仅能生产出像后母戊鼎这样体量庞大的重器，也能制造出像妇好鸮尊这样设计优雅、细节精密、依靠造型带来强大表现力的作品。鸮，即是猫头鹰，是在商代器物中大量出现的形象，有学者认为其是商族人的战神，也有人认为其是令商人祖先契之母感应受孕的玄鸟。虽尚无定论，但可以肯定猫头鹰是商人非常重要的图像主题之一，也是青铜器断代的重要依据。武王克商后，大量借鉴商人的青铜器工艺，但商族的特性却被抹杀，鸮的造型也迅速在西周时期衰弱。（作者 陈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