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五大宫调：老调“淬火”迎“新声”
（图为国家级非遗项目海州五大宫调传承人刘长兰正在演唱 董洪旺/图）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商店停业、学校停课，城市变得格外安静，但行走在江苏连云港市海州区的大街小巷，偶尔从居民楼里传来的咿咿呀呀清脆小曲，行腔优美，韵味悠长，让人仿佛走进了岁月深处的斑驳记忆。
您可能会猜想这是京剧、豫剧、昆曲、黄梅戏？都不是，这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古老的“诸宫调”遗存，江苏连云港海州五大宫调。
在经历500余年岁月洗礼后，海州五大宫调走进了新时代，但老曲并未因时光流逝而被淡忘，相反，老曲“淬火”有了“新声”，古老的传统曲目又迎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
非遗古韵 有声有色
江苏连云港古称海州，是我国农耕文明、海洋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诞生、流传并繁荣着多姿多彩的民间文化艺术。“海州五大宫调”亦称海州牌子曲，属于元散曲“曲唱”的遗续，清代中后期由盐商从扬州及两淮一带带入海州及其周边沿海产盐区的民间曲艺音乐。
“‘五大宫调’是以‘软平’、‘叠落’、‘鹂调’、‘南调’、‘波扬’等为基本腔调的一种用曲牌来演唱的艺术形式。”在“五大宫调”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刘长兰家里，老人拿起碗、碟、筷娴熟地演奏起来。字少腔多、一唱三叹……在刘长兰曲调婉转的吟唱中，漫然飘逸的声韵让记者心旷神怡，沉浸回味。清脆有力的碟琴，韵味十足的声腔，透过这古老的旋律，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海州商贾云集的热闹场面。
“海州‘五大宫调’伴奏乐器有二胡、琵琶、三弦等，其中尤以‘杯琴’和‘碟琴’最具特色。”刘长兰一边演示一边介绍说，竹筷敲击瓷盘以及酒盅击出的“花点”节奏与丝竹乐声相庇，形成了海州“五大宫调”独特的伴奏风格。
2006年5月，海州五大宫调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08年2月，国家文化部授予刘长兰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国家高度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才这一历史悠久、神秘瑰丽的古调得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示古典民间文化的独特魅力，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将这块文化瑰宝传承发展下去。” 81岁的刘长兰谈起海州五大宫调的传承和发展表示，非遗传承并非她个人功劳，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海州五大宫调濒临失传，连云港文旅局的同志找到她，请她将熟记于心的曲调录制成磁带，然后请专人翻成曲谱并填词，让濒危的古老艺术保存下来。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熟悉、掌握、喜爱海州五大宫调，刘长兰成立了小曲堂。“五大宫调爱好者有空就会来我的小曲堂切磋技艺，甚至吸引了一些学生在课余时间专门过来聆听学习。海州五大宫调早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虽然已经唱了60多年，但只要还能唱，我会一直唱下去，让更多年轻人接受它、喜爱它。”刘长兰说。
传承百年 融入生活
2016年8月，应中央电视台《叮咯咙咚呛》节目组邀请，刘长兰带领6名海州五大宫调爱好者走进央视参加大型原创文化传承类综艺节目。节目录制现场，刘长兰等人手挽手走向舞台中央，诺大的音乐厅内，其声婉转，余音绕梁，清雅娴熟、温婉细腻的唱调征服了现场观众，向全世界展示了海州五大宫调的独特魅力。
“为了舞台这一刻，我等了60年！”刘长兰回忆说，18岁那年，邻居家来了一位叫钱乐山的先生，因为唱了一首五大宫调曲子，从此便痴迷其中不能自拔，当即便决定拜钱乐山为师学艺。“老师嘱咐我，海州五大宫调虽然演唱难度高、唱词难记，但却是中华文化不可多得的瑰宝，要认真学，并把她发扬光大，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中。”
“这些年，刘老师除了每周在小曲堂开设教唱课程外，还带领我们参加街道、社区各类晚会，表演的同时，不遗余力地普及海州五大宫调，极大地提高了海州五大宫调的知名度、美誉度和影响力。”刘长兰的徒弟朱开兰表示，在老师的影响下，海州五大宫调民间小曲堂、传承基地已达16个，自发学练海州五大宫调的市民越来越多，不少大中小学生也加入到学唱队伍中来，“朋友圈”越来越大。
“聆听了爷爷奶奶的演唱之后，我是越来越喜欢五大宫调这项本土艺术了，希望长大后，自己能成为海州五大宫调的艺术传承人。” 在观看了五大宫调传承人表演之后，连云港海州实验小学学生曹慧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近几年，教学生唱五大宫调已成为连云港市的一项重要的工作内容。海州区所属的22所中小学校3万余人，自2010年开始传唱五大宫调。”连云港市海州区文体旅局副局长张敏告诉记者，目前，连云港海州区新浦中学、海州区新海小学已将五大宫调作为校本课程引入课堂，数千名学生正在学唱。连云港师专还成立了海州五大宫调艺术团，并将其列入乡土教材，多次举办专场演唱会，在高校学生中引起强烈反响。
老曲新歌 创新致远
“经典本看了又看，算术题算了又算；大书包越背越重，钢笔尖越磨越短；电视机不准再看哎，只因是毕业班；作业多不停地写哎，毕业考只剩几天……”根据海州五大宫调传统曲目《俏豆丹上花轿》改编而成的《毕业班》，在疫情休学期间，成了海州实验小学学生的“寒假作业”之一。宛转悠扬的曲调加上朗朗上口的歌词，创新的表现形式，很快让小学生们喜欢上了“新版”海州五大宫调，竞相演唱乐此不疲。
“由于海州五大宫调多以民间自娱自乐形式演唱，很少新编曲目，同时，内容大多反映封建社会士大夫阶层郁郁不得志的情绪，不适合中小学生习唱，这一非遗项目的提升和发展受到很大的局限。”在对海州五大宫调进行长期调研后，连云港市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徐洪绕坦言，让海州五大宫调活起来，重振艺术光辉，需要对曲调、曲牌的艺术表现形式加以创新。
令人可喜的是，海州五大宫调这首“老调”正在唱出新曲。
“我们学校组织音乐老师，根据传统五大宫调的曲调改编曲目，甚至引导学生进行改编，传播效果非常好。”海州实验小学副校长彭庆兵举例说，在教唱《草虫》时，当学生唱会了曲调后，老师便启发学生联系自己的生活实际，根据《草虫》的曲调进行二度创作，重新填词。歌曲里的知了、蚂蚱、扑灯蛾等昆虫变成了蜜蜂、蜻蜓、花蝴蝶......，学生唱着自己改编的歌曲，创造力顿时被激发出来，艺术形式也容易被接受。
传承的基础上加以创新让海州五大宫调更富生命力。
海州五大宫调在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连云港文旅部门就立即组建了保护传承工作班子，建立保护工作机制，以项目的整体保护为前提，摸索出由“一团、九堂、多点”相结合的传承体系。
“把传承人当作无价之宝，才有可能留住‘非遗’这个无价之宝。”连云港市海州区文体旅局局长桑爱越表示，在解决传承人生活等后顾之忧的基础上，连云港实施乡土人才“智富”行动，先后出台“非遗传承人表彰”等多项优惠政策，每年评选出10个非遗传承基地，补助10万元。
师徒的传承、学校的推广、政府的保护，”淬火“后的海州五大宫调得到了越来越多市民的认可和唱诵，焕发出巨大的生命力，成为市民文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